•林深时见鹿

「愿汝为钢筋铁骨之躯。」

AO3:AshleyWestchester
随缘ID:青原

◆近期状态:产什么看我在吃什么。最近不太上lof了,大概一周查看一次。

欧美圈:EC/其他主流欧美cp都吃但不一定写
fgo:伯爵天草/音乐家组/天草推/萨列里推
舟:莱茵生命/赛赫/赫默推
aph:杂食,但应该只会产米英

【EC】The King Under The Pentagon.01-04

#半原著向监狱AUPart1,囚犯万x监视员查#
#参考了部分DoPF设定,有结局反转#
#预计是在3w字左右完结,实际就……再说吧#
#关于EC我有一堆监狱梗想写,包含了各种设定,啥现代AU下的囚犯x新上任狱警啊,囚犯x心理医生啊……别问为啥万总是囚犯,囚犯万就是很辣#

Summary:一份无趣至极的工作和一个危险至极的囚犯——即使是Charles也会怀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他认为是一个月前他踏入五角大楼地下的禁地的第一步的时候。
 直到他发现故事的开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很多、很多。


The King Under The Pentagon
 /五角大楼下的国王


01.[X_31]: Working Plan

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Charles的工作是从早上开始的。他在七点一刻时抵达五角大厦的正门,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后穿过安检处,像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走过宽敞锃亮的大厅,经过三三两两眉头紧锁拿着文件低声交谈的西服男女,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隐秘角落搭乘上专属于地下工作人员的独立电梯。而在那之后,才算得上是好戏正式开场——前面的那些琐碎流程不过只算得上是一天工作的序曲。

接下来,他要在电梯上刷上ID卡,向下的箭头指示灯亮起,“-33”这个数字浮现在表盘之上,而另一侧则记录着电梯下降的米数。与此同时浅浅的射线和红外线光细致地在密闭空间内扫描过Charles包裹在衬衫下的全身,检测着一切可能存在的金属物体。这才是重头戏,五角大厦正门的金属探测仪只是个幌子,它们可查不出你遗漏在裤兜里的车钥匙和胫骨处打进去三年的钢钉。

而他所要去到的地方绝不能存在任何金属。这是他拿到的员工手册的第一条,被用警告性的加粗黑体字大大地写在扉页,像一道足以深深地嵌入人的视网膜之中的墨黑刻痕——“金属禁止(No Metal)”。

电梯逐渐沉入地下。二十五米。五十米。七十五米。

当读数最终定格在负一百米时,电梯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停了下来。这个过程总用时不足十秒。

他走出电梯。正对着电梯门的是一道雪白的长廊,干净利落得毫无赘余,笔直的通道内每隔十五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而一旦有什么异动,这条走廊就会在半分钟内塞满全副武装的警卫,时至今日Charles依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或许这条走廊上布满暗门,他暗自揣测,却也懒得去深究——如果真有人需要思考这些事也该交由国防部和试图越狱的那个人考虑——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意图的话。

他在走廊一侧的更衣室里换上工作的制服。墙上写着除他以外的第二个名字的那个挂钩已经空了,看来他那位比他更富有经验的同事比他早到了。Charles打量着镜子,拨弄了一下硬质的衣领。和狱警相同的款式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他压根算不上什么警察,甚至连看守都说不上,毕竟没有哪个看守只能在监控里看到自己的看守对象,更没有哪个狱警只需要看守一个囚犯。

但的的确确,这个地方,这一整座深埋于地下,脉络庞大而复杂的建筑,仅仅只是为了一位囚犯所建造的监狱罢了。

这是专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监狱。

Charles走入走廊最深处的那扇门时没费什么劲就看见了他的同事正在角落里的咖啡机上琢磨着那些复杂的按钮。在五角大楼这样的地方工作的好处是你总是能增长不少见识,Charles这辈子还从未见过拥有如此庞大的按钮数量的咖啡机——坏处则是那些按钮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Charles来这儿工作的第一天在和这台咖啡机互相折磨了半个小时后就发誓他宁愿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去公寓楼下的咖啡店门口排队自带热拿铁也不会再碰那玩意儿一下,但最终他还是悻悻地屈服于用最少的按钮能冲泡出的简易速溶咖啡——在这里,想把咖啡带到地下的难度一点也不比用那台该死的咖啡机冲出一杯焦糖玛奇朵的难度低。

“早安,Edward。”

Charles一进门就看见他的同事正皱着眉埋首于面前的机器之中。听见他进门的声音,比他年长近二十岁的同僚Edward从那台机器后探出头潦草地颔首示意,便继续钻研起咖啡机了。在经过数次的尝试无果后年长者低声咒骂了一句德克萨斯俚语,自顾自咕哝道:“哈,我就知道不该让他们安这玩意儿的——要知道十年前他们只给我一个渗漏式咖啡壶和一袋肉桂粉的时候我就能给自己做杯带奶泡的意式碳烤咖啡了。”

“十年前这里还只是个无人问津的防空洞。”Charles在监控台前坐下来提醒他。

“说的没错,小伙子,”Edward叹了口气,“我想我只是怀念我坐在有窗户的办公室里的日子了。这个鬼地方才建了半年而已,我已经觉得自己像只腰椎间盘突出的鼹鼠了。”

Charles才来了一个月,但已然深有同感。这份工作说来高深莫测,在那份少数人能看到的招聘信上所形容的保密指数和危险指数都堪比某些暗杀诸国首脑的绝密计划,但当你真正坐在这里一个礼拜你就会发现如果真的有什么能杀死你,那绝不会是子弹和爆炸,而只会是致命的无趣。

他们的工作极其简单明了,那就是看好唯一的那个囚犯。鉴于他们甚至都没法直接见到那个囚犯本人,所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监控室里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轮班坐在数十个无死角的监控屏幕面前,对着数十个屏幕里不同角度的那间惨白的五角玻璃牢笼发呆,然后填些不痛不痒的记录日志。

这本该是份无聊至极而又轻松的工作——Charles在入职前曾经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在一个月前第一天踏入这个地方,然后一切都开始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改变。

“啊,又来了,”角落代表通讯的绿色指示灯伴随着通讯器的滴滴声亮起,Edward终于不甘心地抛下了咖啡机转而去接他们来自上层的通讯,“我真希望这回不是来告诉我这个月的薪水因为那些暴动产生的安保费用又要遗憾地下降三个百分点——只有上帝知道自从那些变种人冒出来之后我午餐快连三明治都吃不上了。”

年长的男人低声抱怨着起身的时候不忘叮嘱他年轻的同僚:“Charles,记得替我看好屏幕,我可不想再被那些上面的人随便找什么消极怠工的借口扣钱了。”

“当然,Edward;为了你的三明治。”Charles随口应道,看向屏幕——清晰度并不高的画面中勉强能看出牢房中的人正静静地端坐着,像是在冥想。

他年长的同僚碎碎地嘟囔着走到外间去接电话,而宽大的被无数个小屏幕分割开的监控屏前只剩下了Charles一个人。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屏幕苍白的荧光落在棕发的看守的脸庞上,让那双蓝眼睛透明浅淡地如同无机质的蓝色玻璃珠。玻璃珠转动了下,最终落在了画面里那位囚犯模糊的脸庞上。

安静的监控室内忽然响起了轻微的电流声,与此相伴的还有监控台旁亮起的红色灯光。与上层通讯讯号不同,红色的灯光悄无声息,却不容忽视地彰显着存在感。Charles皱了下眉,没理会它;但那灯光就像是狩猎时富有耐心的野兽,高傲又顽固地亮着,仿佛确信于对面的人最终一定会屈从于自己——傲慢自大的家伙,活该现在被关在牢里。Charles不悦地想着,但最终还是揉着眉心按下了同意通讯的按键,叹了口气。

“这回有什么事,Lehnsherr?”

“我本以为你会乐意听见一句早上好的,Charles。”

隔着电流滋滋的干扰音,扬声器里传来被称为万磁王的男人的轻笑。Charles看向监视屏幕。他的囚犯、全美国恶名昭著的变种人恐怖分子、刺杀总统的最大嫌疑犯Erik·Lehnsherr此时正漫不经心地对着摄像头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对他的看守致以最诚挚的早安问候。

一份无趣至极的工作、一个危险至极的囚犯和一句本应颇具讽刺意味的问候——即使是Charles也也难免会怀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而这仅仅是他认识他的囚犯的第三十一天。

02.[X_01]: The Prisoner

Charles第一天走进五角大楼的时候曾经质疑过自己的决定。说真的,一封来自政府的含糊不清的招聘信,在现在这个时代怎么看都是阴谋论的开端。总统被刺、突然出现的自称变种人的新物种、恐怖分子,工业革命都赶不上这一夕之间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而这节骨眼上的一份可信度值得怀疑的招聘信? 或许十年之后他会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被发现,被作为人体实验的牺牲品之一泡在罐子里,然后成为震惊下一个世纪的骇人听闻的新闻头条,Charles悲观的想——就和那位变种恐怖分子万磁王先生一样。

但作为在家待业了近半个月的失业者,他本来也没什么选择。他或许是从牛津毕业的高材生,但在这个年代,哈佛或者剑桥也都没什么区别,即使是爱因斯坦再世都得屈服于空腹的困扰和漏水断电的屋子。三个月前的总统被刺事件的阴影仍像渡鸦的翅膀一样徘徊在美利坚的上空,在死亡的黑翼前连白头鹰都不得不低下头颅。民心惶惶,不仅是因为总统的死,还有那所泄露出的内幕——是一名拥有金属操控能力的男人谋划了这次暗杀!他们就藏在我们之中!——要勾起恐慌是如此地轻而易举,甚至不需要三流小报为博人眼球的黑体标题和感叹号。

当人们不再信任政府和身边的人,转而互相怀疑的时候,那可就有点白色恐怖的味道了。现在是六十年代,二战的余温还远远没有凉透,奥斯维辛的火堆还在没有锈尽的铁丝网后冒着烟,但要故态复萌是如此的轻而易举。Charles倒不是真的关心这个,对一个敲打字机的上班族而言无论是会让子弹拐弯的新物种还是总统暗杀都太过遥远,可罢工和裁员倒是他确确实实需要面对的问题。

他的房租最多还能再撑一周,在那之后即使Pryde太太再好心他也不得不走了,在这世道多养一个闲人不比跳火圈更容易。他也好久没有听到Raven的消息了,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或许没有消息已然是最好的消息。

所以他最终还是踏入了那座五边形的大楼。

过于繁琐的审查程序和高精度探测仪器让关于人体实验的阴谋论在那位黑色制服的女士抽走他的皮带时忍不住再次浮上Charles的脑海。他猜他表露得太过明显了,以至于那位女士多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例行公事般的平板语气道:“这些都是必要举措。你的前任曾经在这个岗位工作了三个月,他做的很好——直到我们的监管对象比我们更早发现了他隐瞒了自己的左腿曾经做过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的事实。”(*简单来说,需要打钢钉的手术。)

Charles知道提问是个坏主意。他看的出来对方正等着他的那个问题,就像精明的猎人等着撞进陷阱的兔子,但他就是忍不住:“之后他怎么样了?”

黑制服女士一边摘掉他的领带夹,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吧,Charles缩了缩脖子。如果恐吓是她的目的的话,那她成功了。

再之后则是复杂的审查流程和信息核对工作,虽然大多都在一间办公室内通过几沓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标识为个人资料的A4纸和一支钢笔处理完毕,但对于本国间谍活动的概况也在Charles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轮廓。他在走进通往地下的电梯时怀疑自己决定正确性的频率上升到了一步三次,最终只得用“至少薪水十分丰厚”来安慰自己。没什么用,谁都知道给阵亡士兵家属的抚恤金也很丰厚。

他盯着仪表盘上不断变动的数字,不禁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位所谓的“监管对象”到底是什么样。关于那位囚犯的身份他在这让人神经紧张的漫长审查中已经有了具体的猜测。那是个大胆而堪称令人惊恐的猜测,换个胆小而谨慎的民众可能会在验证自己猜想的瞬间大喊大叫着冲出这栋楼并再也不回头,但直觉告诉Charles八九不离十——拜托,看看员工手册第一条和那些金属探测仪吧——而只要多读点报纸的人都知道十一月份的那位刺杀总统的恐怖分子不仅能让子弹拐弯,并且在事件发生后迅速地“下落不明”。听起来很符合这栋五边形大楼的处事风格,是不是?

他在白色长廊的尽头找到了看起来符合那位黑衣女士描述的门,试探性地推开它。映入眼帘的景象显然不怎么符合正常办公室的标准,但以明暗程度和眼前的屏幕数量来说作为监控室显然已经绰绰有余了。所以,他想,这就是我未来至少几个月内要工作的地方了。直到监控屏前那条黑漆漆的剪影动了动Charles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一瞬间产生的恐怖联想让他险些直接夺门而出并成为国防部史上就职时间最短的员工,幸而及时回笼的理智让他想起了那位办公室女士用程式化语气对他提及的另一位监控员。显然,在这间屋子里的只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同僚了。

那位人影逐渐从阴影深处显出身形,显然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嘿,放轻松,小伙子。我猜我们这里的光线的确总是容易引起误会,是不是?”

Charles有些窘迫地摆了摆手。工作第一天就留下这样的印象可不在他的期待之中——但话说回来,他对这份工作又能有什么除了养活自己的期待呢?他稍微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未来的同僚看起来比他年长十几岁,是位两鬓泛白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双和善的灰眼睛和利落的下颚线条。

灰眼睛男人显然也被告知了今天会有新同事的消息,率先伸出手来:“Edward·Davis。”

“Charles·Xavier,”Charles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不怎么意外摸到了一些特殊的茧子——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曾经服过役,考虑到他们此时呆的地方,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很高兴认识你,Davis先生。”

Edward大笑起来:“拜托,Charles,直接叫我Edward就好,给我一点年轻的错觉吧,我可不想听起来像个教会学校的老顽固似的。”

这让Charles笑容也更真诚了几分。他决定开始喜欢他的新同事。

“不过说真的,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多了,我以为他们会派些没什么利用价值但还顽强地苟活着的老家伙来,”Edward用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一下他冒出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Charles,露出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痕示意了一下,“你懂的——像我这类人。”

“好吧,我只能说我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有用,至少对于地上来说。”Charles叹了口气,“所以,我就在这儿了。”

“我相信你最终会找到用处的,只是现在时局不妙罢了,”Edward耸了耸肩,“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重新拥有一份能重见天日的工作,毕竟这儿可不是什么会颁给你终生成就奖的地方。”

Charles看着他的表情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讲了一个双关笑话——说真的,重见天日?

Edward叹了口气:“好吧,当然了,这是个坏主意。我就知道我们德克萨斯人不适合干这个。”

Charles笑了起来。他当然也没指望自己能靠看守特殊囚犯过一辈子,但能听到来自他人的激励总是件好事,这让他也稍微打起了点精神:“不,我的确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Edward。那么,现在我需要做些什么?”

“说实在的,Charles,我也想像摆出前辈架子为你列一份事项清单然后在你搞砸什么事之前冲出来,但事实是这份工作实在没给予我这个机会,”Edward朝监控屏的方向撇了撇嘴,“只需要记着盯着那玩意儿看二十四小时然后写点记录就好了,把它想象成仓鼠饲养员的工作吧——唯一的区别是,我们的观察对象可比仓鼠无趣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首要事项第一位。首先,来见见你的新工作对象吧。年长的监管者拍了拍Charles的肩膀,伸手把监控屏调整了一下。一瞬间,数十个不同视角的屏幕都切换成了同一个画面:一张男人的脸。他们的监管对象的脸。

“现在你看到的,并在未来数千个小时中将不断看到的人是变种人激进派领袖、前总统被刺案最大嫌疑人、曾犯下多起重大案件而被列入多国政治黑名单的著名恐怖分子,Erik·Magnus·Lehnsherr。”

Edward顿了顿,语气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

“——Magneto。”

Charles盯着那数十块屏幕中的男人道。

好吧,就冲他还没有惊恐地尖叫着跑出这栋楼,他就该在下班后给自己开瓶香槟。

03.[X_02]: He is Magneto

他们的囚犯有着张英俊的脸。

这是件不需要多久就能发现的事实,Charles甚至对自己直到就职第二天才意识到这点感到惊讶。但话又说回来,昨天他才刚刚接受了自己之后至少半年内都要走到守备森严的国防部地下三十三层来全天候监视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变种人恐怖分子的事实,所以还请原谅他没什么闲心观察他们的囚犯先生的五官特征吧。但Charles一向以他的适应性为豪,因此当他第二天八点准时坐在了监视屏前时,他已经能抽出点心思来审视屏幕中的监视对象了。

监视屏的分辨率说不上有多好,即使是正对着他们的囚犯的那一个也只能让人勉强看清他的面容,至于看清脸上有几颗痣这种问题就完全不用考虑了。好在万磁王是个安静的囚犯——出乎意料,Charles想——这给了观察者足够的时间来打量一个在大部分时间静止不动的对象。

被冠以恐怖分子名号的男人裹在涤纶面料的白色囚服之中静坐着,双眼微闭。与大多数人对恐怖分子的设想中会有的那一类举着手榴弹肌肉虬结的前海豹突击队员的形象不同,Erik·Lehnsherr几乎说得上瘦削,但却有着极为匀称的身材比例和充足锻炼过的四肢肌肉,在冥想规律性的呼吸调整中使得领口裸露出的一寸斜方肌一起随着呼吸富有节奏地起伏。

就像猎豹,Charles不禁想到,眼前浮现出大型猫科动物在草丛中伏低身子,后腿紧绷着蓄势待发的模样——修长的身材和迅猛冷酷的狩猎风格,以及永远的独来独往。他眼前的豹子还有着较高的颧骨和硬朗的五官线条,监视者猜测或许他来自东欧,或者中欧。直觉告诉他是波兰和德国中的一个。他的头发因为入狱而显得有些长了,是种哑光的暗金色,混着些许茶褐,看起来强硬而冷淡,并不是什么易于亲近的颜色——显然,大家对于最受欢迎的拉拉队长必须是金发芭比的执念不无道理。

但总的而言,他看起来只是个英俊又冷淡的男人,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气质。Charles端详着屏幕另一端的男人,为自己感觉到的事物而困惑。他看起来难以相处,但并不像会冷血地谋杀了总统并多次置无辜民众于危险之中的恐怖分子。他看起来并不……

“——并不邪恶?”

直到Edward拿着马克杯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啪地坐下时,Charles才惊觉自己把内心的想法说出了声。他不得不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或许邪恶不是对的那个词。我只是想说,人们想象中的恐怖分子一般会更加狂热地满怀恶意一些,你懂的,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和涂鸦之类的。我没想过他……他会这么安静。”

Edward啜饮了一口热咖啡,瞥了一眼屏幕:“他一直很安静,至少我在的时候一贯如此。看见那个按钮了的吗?”Charles看见了他指监控台旁的按键和暗着的灯,点了点头。“那是囚犯的通讯键,在他需要什么或者我们需要警告他什么的时候会使用——我来这儿之后那玩意儿只亮过两次,一次是他询问我们能否给他搞来象棋盘,另一次则是他把Jensen的左膝盖骨的钢钉抽出来之后。”

Charles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地面上的那位女士提及的前员工和他左腿中的钢钉的故事,这让他喉头干涩地滚动了下:“……所以那件事,是真的?”

Edward看了他一眼,神情中含着怜悯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后者让他端着马克杯的手指轻微的颤抖起来。“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景象,Charles。”他道,“我从战场上回来,见过尸体,见过血,但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景象。我当时在门外听见Jensen的尖叫——我发誓我从不知道人可以发出那种声音——然后我冲了进来。Jensen捧着他的腿不停的叫,我眼睁睁地看见一根钢钉像是生长一样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刺穿他的皮肉把他那条腿狠狠钉在椅子上,还不停地改变着形状,就好像它真的能开出朵该死的铅花来。然后我听见Lehnsherr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混在Jensen屠宰场一样的尖叫的背景音里,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点厌烦——就好像在看一场见鬼的买错票的剧院演出一样。”

“他说:‘他话说的太多了。让他住口,Davis,否则我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Charles觉得一股寒意自尾骨窜上他的脊椎。他不知道该不该叫Edward停下,因为这显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但对方此时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接着说了下去:“我那时候才意识到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Jensen是个变种人歧视者,他来干这份工作只是为了得到羞辱变种人激进派领袖的机会,他来这儿的第一天就将其表露无遗了——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从未和他有过任何必要以外的交流。我想不明白这一点,直到我们把Jensen送去医院也没想明白。”

“但……那些钢铁,”Charles小心翼翼地出声,指出了另一个疑点,“他不能用那些逃出去吗?”

Edward摇了摇头。

“那些对他来说量太少了,不足以让他打垮整层楼的守卫。他不是疯子或者宗教狂,他谨慎而冷静。他只是在等待时机——就像他对Jensen做的那样。”提起前同僚的名字让他打了个寒战。

等待时机。猎豹在晃动的草丛后用闪烁的竖瞳静静注视猎物的画面一瞬间再次晃过Charles的脑海,让他不得不花了点时间抚平自己因联想而根根竖立的毛发。不是个好习惯,在孩童时期Raven就经常是说他是个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孩子。Edward在他身边将温热的液体一饮而尽,咂了下嘴,把空了的马克杯放回桌上。

“从那之后我就学会了一件事,不管他看起来怎样,他都是他妈的万磁王。”

Charles将目光移回监视屏。他不知道Erik·Fucking Magneto·Lehnsherr是否正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在聆听他们的交谈,因为从屏幕里来看那家伙依旧像个西藏来的苦行僧一样一动不动地静坐着冥想。但如果那不是分辨率太低的屏幕带来的错觉的话,Charles很确信他的唇角略微上扬了一些。十分富有邪恶气质的那种。

得了,看看这家伙——Charles觉得他已经开始想念热咖啡了——这混蛋正傲慢自大地洋洋得意着呢。

04.[X_07]: Self-Introduction

「我是Charles·Xavier,这是我在五角大楼地下一百米的监狱工作的第七天早上,而我现在正在受到信号灯的恐吓。救命。」

——如果Charles能用脑电波发送求救信号的话,现在肯定有人会从他们坏掉的收音机里听到这则消息。但他不能,所以Charles只能盯着监控台角落那个曾经沉寂许久的通讯信号灯,一动不动。他死死地盯着它,就好像那是个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理由很简单。因为它现在正亮着。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据他的同僚所说这玩意儿一共亮过两次,上一次亮的时候有人失去了一条腿。Charles不确定自己能否无视他的囚犯,Edward现在不在,他去地面上提交报告了,而他显然不会想到自己关于监管对象寡言的形容在几天后就被狠狠打了脸。Charles并不是很想和这位难搞的囚犯先生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直觉告诉Charles试探万磁王的耐心的下场不会很好。于是他只得僵着身子,缓缓将手伸向了通讯键——现在他只能祈祷Erik只是想换个新棋盘。

“通话请求批准。有什么事吗,Lehnsherr?”

Charles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不含感情,尽管他不确定对方拗口的姓氏是否已经让他的努力毁于一旦。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扩音器中只有电流滋滋作响的白噪音,让Charles不禁怀疑这是否是个恶作剧。他看向监视屏幕里的人,屏幕中的囚犯依旧稳稳地坐在床边,但目光却直直地看向了监控摄像头——这让他几乎像是直视着Charles,隔着监视屏的灰绿色的眼眸闪烁着狩猎者般冰冷而难以捉摸的光。那目光令Charles情不自禁地攥紧了马克杯把手,就好像那块陶瓷能给他什么精神力量一样。

“七天。在我的观点里,我一直认为七天时间是个分界点,Xavier先生,”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流淌而出,因为太多的阻隔和电磁波而显得沙哑,“上帝用了七天时间创造这个世界,而我习惯用七天来决定是否毁灭它。现在既然我们彼此都已经观察了对方七天,我想也是时候为我们做个正式介绍了,不是吗?”

他知道他的名字。一瞬间的震惊甚至压过了Charles对于第一次听到对方声音所产生的微妙感觉,直到他想起了Jensen的故事。显然他们的囚犯能以某种未知的手段探听到他们的对话,知晓他的名字也就不足为奇。他本该为此焦虑甚至恐惧的,但事实上他更多地是被对方话语中所透露出的理所当然的傲慢自矜所震撼。不,他想,这家伙绝不可能真的以为自己是上帝。

“不,我认为关于七的说法只是数字迷信的一种。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该称呼我为‘长官’,Lehnsherr。”Charles道。员工守则第二条,关于礼仪和永远别被你的监管对象牵着鼻子走。至少他还记得这个。

“唔,”男人完全没感到困扰般的沉吟了一下,“Davis从没有提过这个。”

当然了,Charles暗自想,没有人会想要闲着没事去找万磁王的茬。Edward是个谨慎的人,他不会为了些莫须有的虚荣感就冒着被危险分子记恨的风险,在Jensen事件之后就更不会了。

“我也不喜欢‘长官’这个称呼,”Erik道,语气理所当然地好像他的喜恶是世界头等大事一样,然后他又把Charles的姓氏在舌尖滚了一遍,“Xavier。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听起来像是属于某个该在墙上挂着的人的称呼。Charles——这个就很好。”

“你有什么需要吗,Lehnsherr?”

Charles重复了一遍,在对方的姓氏上加了重音。在这里坐着听他的监管对象评判他的姓名大概是他目前最不需要的事。

“自我介绍,Charles,”屏幕中的Erik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更懂礼仪的那一个。”

不是对你。Charles暗想,杯子里咖啡的余温都开始冷了,以至于他触上杯壁时指尖不禁打了个冷颤。给他他想要的好了,他头脑里的一个声音这么说,就算为了之后的日子好过些——想想Jensen。反正你除了尊严外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窥探的东西了。

“提问的人先来,这也是礼仪,Lehnsherr。”

好吧,他该死的自尊。

电流声里传来一声模糊的轻笑,Charles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了自己居然能逗乐万磁王而感到自豪。不过说真的,万磁王是这么容易就能被逗乐的人吗?这可是个新闻。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于是他再度开口,音调昂扬,像是古代那些在两军阵前要高呼自己的头衔和名号的骑士那样宣布道:

“我的名字是Erik·Magnus·Lehnsherr,变种人代号Magneto,一位因人类政府阴暗无知的恐惧与偏见而被冠以罪犯的名义囚禁的革命领袖,一位永不屈服的复仇者与战士,并且也将是未来新世界的国王。很高兴认识你,Charles。”

囚犯的语气平稳而坦然,仿佛他不是身陷囹圄,而是端坐于王座之上一样言之凿凿。他疯了,Charles想,因为过于震惊而失语。他们是把一个有妄想症的恐怖分子交到了他手上吗?

“呃,好吧,既然如此。恐怕我就相当无趣了。”Charles干巴巴地道:“我的名字是Charles·Francis·Xavier,一位普通人,已经并将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将继续看守我们即将到来的新国王。很荣幸认识您,未来的国王陛下。(Nice to meet you too,Your Majesty.)”

他看着屏幕里Erik微微颔首着的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禁心想他究竟是卷入了什么疯狂的事件当中。

*
 “我的天啊,上面那群家伙可真够无理取闹的,”Edward直到在屏幕前坐下时还在为政府部门的官僚主义一肚子气,“我都快养不起女儿了,那些家伙居然还在探讨囚犯的伙食问题?说的好像给这家伙碗里多添两块牛排他就会对他们摇着尾巴感激涕零然后把情报全盘托出一样。”

有些时候我真怀疑皇冠到底戴在他妈的谁头上。他咕哝着,没有留意到Charles翻书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语产生的停顿。

“不过话说回来,我走的时候一切还好吗,Charles?”

“一切正常,Edward。不用担心。”

隐瞒完全是个下意识的选项。Charles知道他应该把Erik突如其来的通讯要求和那些关于自我介绍的可疑话题告诉他可靠的同僚,但心底油然而生的莫名抗拒感让谎言天衣无缝地溜出了他的双唇。Edward显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重新去折腾咖啡机了,对方的信任让Charles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愧疚,仿佛他辜负了什么。

但一个秘密的诞生总是伴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快感。Charles拒绝承认这点,然而当他看向屏幕中的人时,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造就的秘密至少取悦了某一个人。

他那自诩国王的囚徒没有看他。他正在棋盘上落下第一个子,注视着它并露出微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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